“天都要黑了,夫人可曾回宫?”

    “回殿下,夫人还在颐宁殿,不曾回转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可有召见夫人?”

    “也不曾,夫人她……一直在殿外跪着。”

    无因简单地问过几句,重重叹了口气,转身取了雨具就要出门。江浣晴与灵鹊连忙扑上来拦他,“殿下这是要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春雨亦是冷透人骨的,夫人哪里受得住?自然是接她回来。”无因摇了摇头,神色十分无奈。

    “殿下身子这么弱,也禁不住的!”灵鹊拉着他不肯松手。

    谁耐烦去的?

    只是玉蘅夫人为了她那闯祸的儿子,日日都到颐宁殿外跪请,不到深夜不回来,一连几日下来早就疲惫不堪,今日又下了雨,再这样淋下去,只怕是要支持不住。

    无因到底是个修士,心肠格外软,实在看不得。

    “孤不去,还有谁能请的动夫人?”无因已经不想去看安静缩在角落里的顾念湘了。这个时候去,或许会遇上一二大臣,难免有些指指点点的,无因明白她的心思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跟你去。”顾忭却在这个时候闯进殿来,神色竟是难得的不安与忐忑,唯恐被无因嫌弃一般。

    无因有些惊讶,“你?当真?”

    连顾念湘都知道甘露殿出去的人一定会被低看一眼,丢不起这个人,顾忭从前又都是众星捧月一般的,竟还能主动提出去把玉蘅夫人请回来。莫不是他并不知道出了甘露殿之后意味着什么?

    “阿娘为了我才去的,若我不去,岂不是伤了她的心?”顾忭说得认真。

    这事本来就是顾忭去最合适,何况无因一直记着他的脾气,到底还是答应了。而顾忭都提出同去了,江浣晴与灵鹊同样不敢阻拦。

    看来顾忭也是知道自己如今的境况的。

    在曲江宴上动手打死了个举子,咸安帝险些将他废为庶人,可一众举子与泰半文臣并不依,在曲江畔长跪不起。虽说当日咸安帝强压下此事,可这几日的朝堂上,翻来覆去吵的也还是关于顾忭的处置,下朝后咸安帝留人议事,三句话也绕不开曲江游春宴。可偏偏玉蘅夫人连这样的处置也接受不了,日日都去颐宁殿请见。于是这一向风光无限的甘露殿,竟是前所未有的不受待见。

    顾忭走在长街上,便是见着宫娥太监也立刻低下头去,从前跋扈嚣张的影子,竟是半点也寻不见了。

    无因看着不忍心,将伞往顾忭头上偏了偏,低声道:“待会儿见着夫人,你……只管劝她回来便是,别的都不要说,更别与她顶嘴。”

    顾忭嗯了一声,又看了无因几眼,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无因的声音放得更柔。